蘇菲亞教我們的事

2022-05-11 撰文 / 林玫伶



「好可愛的故事呀!」讀完這本書第一個反應。

  小蘇菲亞好希望生日這天能擁有長頸鹿當她的寵物,可是她得先通過困難的關卡,說服四個大人。小小的腦袋瓜經過仔細盤算,揣摩這四人的心意,針對不同的職業,推敲他們想聽什麼,慎重準備了「客製化」的遊說。
 

  媽媽是位法官,她知道法官講法律、談證據,因而精心製作投影片,援引長頸鹿適合當代步工具的各項例證;但媽媽認為證據不足、欠缺法律基礎,且論述冗長,駁回蘇菲亞的請求。

  爸爸是位商人,她知道商人講成本、談利潤,因而附上圖表,說明接受她的提案可以有多少獲利;但爸爸認為計畫不周全,也未考慮庫存問題,且說明時感情用事,否決蘇菲亞的提案。

  叔叔是位政治家,她知道政治家重視選民意向、在意支持度,因而預先舉辦家裡成員的投票;但叔叔認為支持養長頸鹿,會失去小馬聯盟的支持,且報告饒舌,婉拒蘇菲亞的拉票。

  外婆很嚴格,要求絕對服從,她先幫外婆按摩腳,伺機開口;但外婆沒等她說完就拒絕了,因為蘇菲亞對外婆不夠直接,拐彎抹角。

  看著蘇菲亞屢敗屢戰,但她鍥而不捨、侃侃而談的畫面,做為讀者的我還真是「我見猶憐」,不忍心看她一步步陷入絕望。

  故事的結尾出現大逆轉。當蘇菲亞選擇回到「家人」的角度時,拿掉計算與攻防,這件事竟然就……成了!

  忍不住要為作者安排的結局拍拍手,一個古靈精怪又勇敢表達訴求的小女孩,形象鮮明,呼之欲出,是個精彩好看的故事,同時也激盪出一些有意思的延伸議題。

  
  例如,蘇菲亞分別遊說四個大人時,她的視角只能看到大人的一雙腳(除了政治家叔叔),這固然意味著蘇菲亞年紀很小,不過也間接反映了雙方的權力高低差很多。這個故事沒有主張小孩要跟大人平起平坐(這個危險性不用贅言吧),但卻給了小孩一個示範:當你有訴求時,即使面對權力不對等的情況,也要練習表達出來。有這樣的勇氣,不論在家裡、在學校,當孩子面臨群體不平衡的狀態,也能為自己發聲。

 

  要怎麼為自己發聲呢?這又是另一個學問。看看蘇菲亞如何說服大人吧!她事前做了很多準備,先分析對方的特質,再提出有利自己請求的論據,當大人指出她論述的缺點時,她更立馬在下一次改正過來。儘管蘇菲亞有些論據天真得令人啞然失笑,但她慎重其事的態度,的確值得遇事只會耍賴或放棄的小孩好好學習。延伸到日常生活情境,孩子也要學習「言之有據」「就事論事」,包括數字、圖表、例證等,都是說服對方重要的關鍵。
 

  也許有讀者會認為,蘇菲亞雖然引經據典、畫圖繪表,但並未得到預期的效果,最後還不是靠著撒嬌求情才如願以償。這一點老師家長可和孩子討論:蘇菲亞之前準備資料的努力,到底在最後關頭有沒有發揮功能?甚至可以進一步思考,家,是說情還是講理的地方?說情多一點,還是講理多一點?這些問題並沒有標準答案,但若不是蘇菲亞的用心誠意,單憑放軟求情,真的可以打動四個有獨立想法的大人嗎?

  這個故事也觸及了溫柔語言的力量,「請」「謝謝」「對不起」這些老生常談的「好話」,不但是待人接物禮貌教養的表現,也是維繫人與人之間良善情感的隱形絲線,它的力量有多大?看看這個故事的結局就知道了。
 

  最後讓我們想想,在故事裡蘇菲亞似乎是個獨生女,應該三千寵愛在一身,但她沒有恃寵而驕,先是憑自己的努力準備資料並不斷修正,循著理性的路線想獲得家人支持;陷入僵局後又改走溫情路線,回到「小女兒」「小孫女」的身分,向家人喊話,成功達標。且不論將長頸鹿當寵物是否太異想天開,這個故事隱隱約約提醒小讀者兩件事呢!

 
一、要什麼,得靠自己去爭取,好運不會無緣無故從天上掉下來。

二、理性感性,缺一不可;說情論理,同樣重要。

台北市國語實驗小學校長、兒童文學作家 林玫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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