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心觀看

2021-08-19 撰文 / 劉清彥

用眼睛看,和用心看,有什麼差別呢?


一九七〇年,美國作家李察.巴哈用一隻在族群中特異獨行的海鷗喬納森,從他對飛行的獨特思維和見解,到自我價值的探索,讓我們看見他如何「用心」面對自己,讓自己從可見的飛行,往更高而且充滿愛的境界去實踐自我。當所有的海鷗只是單純的將飛行視為在港口邊爭奪食物的能力時,喬納森不僅擁有一顆充滿愛的心,也看見了每一隻海鷗心中的善。


用眼睛看,通常只能看見對方的外表;但是當我們願意用心看,便可以體會和同理對方的心情與感受,理解他的需要和渴望。這樣的差異,正好在這個故事中的爸爸湯瑪斯和兒子哈維爾身上展露無遺。


在爸爸和叔叔眼中,信天翁不過是隻妨礙捕魚,甚至是來搶奪漁獲的害鳥;然而在小男孩哈維爾的心裡,卻深刻體會到這隻誤上魚鉤、受傷信天翁的孤單、恐懼和無助。因為這樣的差 異,這隻從魚鉤上被拔下來,遭到大人唾棄、恣意擲甩在甲板上的信天翁,卻受到哈維爾無微不至的照顧,甚至不惜以性命拚搏護衛牠,直到牠能安然返家。


這樣的觀看差異,也造成了父子間的對立和鴻溝。同樣失去至親(妻子和母親),湯瑪斯 閉鎖了自己的心,冷眼面對生活。於是,在他眼中,哈維爾不再是那個和自己最親近也最值得珍愛的兒子,而是一個懦弱幼稚的童工。他看不見哈維爾對愛的渴望、對母親的心懷歉疚,也看不見他拯救信天翁的善意,和他那顆需要被救贖的心。


相對於湯瑪斯的冷淡和冷漠,哈維爾始終用溫暖的心在洞察身邊的一切。為了體貼父親,他對父親言聽計從,努力工作,甚至不敢輕易表露自己的疲憊和軟弱。也因為懷抱這顆溫暖的心,使他能夠看見這隻受傷信天翁的需要,並且在照顧的過程中抒發對母親的思念,自己療傷止痛。


這本書的作者妮可拉.戴維斯用這對父子的觀看差異,除了突顯角色在同樣身處傷痛中自處和面對方式的不同,更讓我們明瞭寬容、體恤、同理和愛,才是使內心傷口復原的良藥。故事中被拯救的信天翁,在哈維爾心中不僅是獨自在異地工作、生病,然後孤單離世的母親,也是被父親忽視和孤立的自己。直到哈維爾執意送信天翁返家,推著這隻鳥在狂風中直奔差點跌落斷崖,而及時醒悟的父親趕來緊緊擁抱,在那一刻,兩顆原本各自飄蕩受傷的心終於看見彼此,重新找到歸屬,痊癒的信天翁也終於展翅翱翔,返家。


從小熱愛研究動物、也不斷書寫自然觀察記錄的妮可拉.戴維斯,始終相信小孩的心和動物非常貼近。於是,她常常透過故事中的動物來反映小孩的處境和心情,並且從小孩與動物的互動中,為小讀者釐清和思考與自己相關的生命議題,為受困的情緒和情感尋找出路。而善於運用流暢線條經營畫面的畫家薩維多.魯賓諾,則是將這個充滿情感流動和飛翔動感的故事,淋漓盡致的展現飽滿的敘事張力,讓讀者很容易受到圖像的渲染,身歷其境,然後在文字的牽引下被故事深深感動。


這本書不僅需要用「眼睛」讀,更需要用「心」看。只要敞開心門讓角色走進去,相信從故事中流洩而出的情感,也能深深打動你,帶給你療癒和前進的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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